沙尘飘散,火星迸射,村庄的残骸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煤渍与黑烟,飘荡在蔚蓝色的田野上空,从远处看过来似乎和平日里的炊烟并无多少差别,只是人类的气息已然消逝。
即便是之前还残存着的,妇人的尖叫、婴儿的啼哭与扛着锄头的农夫最后的抵抗,也伴随着令人胆寒的嘶吼声化为虚无。
被《伊尔斯魔物图鉴》归类为二级危险种的生物——钢铁蜥蜴,则是眼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此时的它正在由木头、石块与污血组成的地狱惨景中大快朵颐,长达三公尺的粗壮尾巴仿佛印证着主人的心情很好似的一摆一摇,强度与钢铁等同的鳞片在烈日的照射下如铠甲一般锃亮发光,参差交错的凶残獠牙碾压着一分钟前从哪里撕扯下来的柔软棒状物体,对享用者来说是甘甜诱人,对人类来说则是令人作呕,那样的铁锈气息在空气中广泛弥漫着。
非常简单,而且常见,如果一定要用言语来描述这一境况,便是“暴走的魔物袭击了村庄,村子毁于一旦”,而这样的事情,在整个伊尔斯大陆再常见不过。
自传说中的“大灾变”以来,以人类为食粮的生物——“魔物”就广布大地,在“国家”这一慨念出现之前,便是人类生存的最大威胁,更是恐怖的象征。略为讽刺的是,随着近百年来魔导技术的发展,有了自相残杀余裕的人类,反而不像一千年前那样团结一致,而是将更多的军备力量用于国与国间的战争,国境线以内小规模的魔浪侵袭却无暇顾及,从而致使这样的“常事”在逐年攀升着,亡羊补牢般为了纠正这一不合理之处的,那便是……
“切!来晚了吗?前方钢铁蜥蜴成体一只!无幸存!”
长相轻浮,貌似担任着斥候的男人急匆匆地跳下了马,并大声地向随后赶到的同伴们提供情报。
名为“佣兵公会”的制度,在此制度下,武装的民众可以靠讨伐魔物、护送商队来换取奖金,久而久之催生了职业佣兵这一职业,佣兵在贫穷困苦的大众眼中无疑是危险又充满着梦想的职业,在住所偏僻的村庄人眼里更是比着装整齐华丽的国家士兵更为可靠,但实际上“佣兵”不过是一群武装起来的流氓无赖,与流民等同的卑微之人,国家撒着名为“奖金”的饵食让其安分守己、或多或少为国解忧罢了。
响应斥候男人的声音,二十多个由廉价皮甲武装起来的壮汉迅速地下马并散开队形,弯弓搭箭。
“放!”
随着佣兵团长的一声令下,连绵不断的箭雨呈现优美的抛弧线射向正在享用午餐的大蜥蜴,而结果正如他们一开始料想中的那样,与庞然大物相较显得细小孱弱的木芽箭,只能撞在闪耀着白光的鳞片上发出叮当响声,被轻描淡写地弹开的箭矢散落一地,箭头扭曲却连在鳞甲上留下划痕都做不到,根本无法伤及大蜥蜴一丝一毫,但这已经足够了。
“咕——嘎嘎嘎!!!!!”
钢铁蜥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将足可以一口吞下马匹的血盆大口恶狠狠地转向了这边。进食是它每天中最为放松的一段时间,只要面前有足够的食物,对不构成威胁的弱小生物放过一马也是可以的,不过一旦遭受打扰,就会被彻底激怒而兽(反河蟹)性大发,毫无理性可言地对袭击者展开报复——如果它存在“理性”的话。
大蜥蜴以堪称迅猛的速度窜过堆积起来的人类尸骸,向男人们的方向飞快爬去,爬虫特有的裂隙状金瞳里闪着精光,散发着恶心味道的粘稠唾液拖行了一地。
但在它成功地扑向猎物们之前,就被已经事先埋伏在草丛里的三、四个男人突然牵拉起来的铁索绊倒、缠绕,得手的男人们竭尽全力地刹住打滑的脚底,筋肉暴起地与可怕的怪力对抗,最终使得钢铁蜥蜴翻了个身,鳞甲覆盖相对薄弱的肚皮仰面朝上,
“就是现在!”
“死吧!死吧!臭杂种!”
不可能放过这一破绽的佣兵们立刻抄起手中的战斧、长枪、铁锤等兵器一拥而上,想要靠数量的暴力来弥补人类与魔物在力量上的悬殊差距。
到这里为止,都还在计划之中,“猎蜂佣兵团”中的大多数人都有着至少两年以上的战斗经验,即使说不上精英也是远胜农民、征召兵的熟手,计策、分工、装备、器具、士气……作为一个佣兵团来说都无可挑剔,如此顺利地解决掉倘若是国家正规军需要一个百人队轮队射击才能干掉的怪物,也是理所应当。
但这并不代表就一定可以平安无事,因为神们总是喜怒无常地抛下决定凡人命运的骰子,凡事总有意外。
就像在印证这一点般。
在被给予致命一击之前,钢铁蜥蜴就硬生生地凭蛮力挣脱了铁索,并心情极差地发出怒吼。
“嘎咕咕——”
血沫横飞,伴随着的,是凄惨、无助的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
“撤退!快点撤退!咕啊……”
目睹同伴的整个手臂被钢铁蜥蜴扭头一个“死亡翻滚”轻松咬掉,绯红鲜血自破裂的大动脉而出喷洒了一地,沾湿了杂草与野花。钢铁蜥蜴略微摆头,随后又有一名牺牲者被直接咬掉了半个身子……这些久经沙场的男人无一不面色惨白地向后退,拿着长矛和盾牌的手也止不住地打颤。
“……可、可恶,明明差点就……”
男人们不成声地嘀咕着,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却一步也不敢再向前,而大蜥蜴自然也不可能放过剩下的猎物,凶光毕露,并非是为了食欲,而是纯粹的复仇。
“噫!!!!!”
如此下去,队伍中出现逃兵,然后无可挽回地崩溃,全员掉头逃跑,接着再被巨大的猎食者一一当作泄愤的玩具玩弄致死,将成为这个佣兵团的末路吧。
然而,一道凛然而清澈的少女的声音从男人们的背后传出。
“欸……何等的狼狈,退后吧,不想死的话。”
推开呆愣在前面的男人,走到了队伍最前方的少女有着极为美丽的身姿。
少女的年纪大概在十五、六岁,雪白通透的肌肤、端正的五官与婀娜纤细的娇小身姿让人联想到贵族街的商店里那些做工精巧的高级人偶,在阳光照耀下有着金黄色光辉的发丝以红色的发带绑成了随风舞动着的双马尾,这样充满光泽的头发在生活潦倒的平民中倒难得一见,这使得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们总是暗自猜测少女可能是落败贵族或破产富家的千金,而那双有如蓝宝石般的美丽双瞳正无所畏惧地与那双金色裂隙瞳的蜥蜴眼对视,形状姣好的嘴唇略微上翘,贝齿轻露,展现出与人偶的外表并不相符的凶猛笑容。
她毫无拖泥带水地拔出了吊扣在背上的那把几乎与自己的身高相近的大剑。
那是一把或许重装骑士会用的双手剑,但奇特的是剑身通体漆黑,那颜色犹如无星之夜的夜空一般深邃,装饰朴素的剑柄粗大有如棒槌,很难想象这把大剑可以由少女那双纤细稚嫩的小手握住、拿起并自如挥舞,但事实上少女轻松地双手高举起了这把大剑,透黑的剑刃甚至不会在烈日下反光,恍若异族神话中,死神手中的镰刀一般可怖诡异……刹那间,少女箭步上前。
面对高举黑色大剑飞速向自己奔跑过来的少女,本能地感知到有着什么危机的钢铁蜥蜴以强有力的前肢为着力点起跳至半空,张着凶残的大嘴扑向娇小的少女,但却被其敏捷地擦身闪过,不仅如此,一触之间,黑色的剑身横向擦过大蜥蜴的脊背……竟硬生生地将等同钢铁铠甲的鳞片从主人的背上一片片刮下,激起蜥蜴的痛苦嚎叫,那声音何等凄厉,让听到的佣兵们也不由得脚软。
“嘎咕!嘎咕!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呵~~”
对此,少女只是天真无邪地淡淡微笑着,就仿佛只是一个孩童为了满足自己的肆虐心拔掉了一只蝴蝶的翅膀,再一闪身,灵活躲开钢铁蜥蜴的“死亡翻滚”的少女飞身一跃,直接从上方将剑尖朝它已经剥了鳞的脊背上强行捅了进去,并从头向尾的方向纵向划开……
“咕嘎嘎!!!!!!!!!!!!!!!!!!!!!!!!!!!!!!!!!!”
钢铁蜥蜴发出比刚才更为凄厉的嚎叫,先前还处于猎食者立场的它此时显得无比可怜,巨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个不停,很快便不再动弹。
黑色的血沫以惊人的气势喷洒而出,在其弄脏自己的衣服前,拔出大剑的少女便已迅速地退到了一边,呼吸稍微有些凌乱的她将大剑插入沙地,倚靠着剑身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从少女拔出大剑到凶恶的钢铁蜥蜴毙命也不过在两至三个呼吸之间,与其的交手更如刀光火石般只在一瞬之间,因此也相当消耗体力。
而同为佣兵的男人们则至始至终呆然地站立在一旁……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但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超现实,仿佛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的样子……直到他们看到略显疲态的少女半跪在了地上,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那个,艾斯特小姐,没事吧?受伤了的话就由我扶着你吧。”
一个年轻的佣兵连忙抢先上前,径直地握住少女的一只手想将其扶起,却不敢正视少女的脸,轻微的吐息、隐隐浮起汗珠的淡红色脸颊与略微上下起伏的胸脯……这些无疑是引诱男人邪恶欲望之物,此时的少女正是如此艳丽。
而少女只是轻轻推开年轻佣兵的手,倚靠着大剑自己站立了起来。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而已,不必麻烦你了,卡莱尔。”
“是、是吗?抱歉!”
对于年轻佣兵身后隐隐约约响起的,满怀妒意的咒骂声和讥笑声,以及年轻佣兵吞咽口水的声音,名为艾斯特的少女选择了无视。
“啊,可怜的迷途羔羊啊,请了无牵挂地踏上黄泉之路吧,主的慈悲与尔等同在,阿门。”
简单地合葬所有的死者,让随军神官为其作悼词、举行最低限度的葬礼防止尸体不死化……做完这些之后,他们将战利品兼完成委托之凭证的蜥蜴残骸分解打包悬挂在马匹上,人数本不多的“猎蜂佣兵团”离开了村庄,纵马疾驰赶往可以领取奖金的最近的城镇,而其中有五匹马是无人乘骑,由绳索牵拉的状态,也就是说仅仅为了讨伐一只二级危险种的魔物就有五名佣兵因此丧命。
与之相对,已经亡故的委托人姑且不说……国家给出的赏金是相当可观,即使扣除缴税和战死同伴家属的微薄慰问金,也足可以让十户平民之家什么也不做就能过上半年饱暖生活,究竟是赚是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哎呀~~这次真是凄惨啊~~”
“常有的事,常有的事,比起那个,今晚好好地喝一杯吧。”
对于无牵无挂的佣兵们来说,手无寸铁的人在自己眼前惨死,昨日还在一个饭桌上吃饭的同伴化为魔物胃袋中的内容物,甚至哪天自己也可能以某种凄惨的死相死于某次委托之中……这是常态中的常态,倘若要一件一件地感伤是没办法长期从事这个职业的,而“及时行乐”“挥金如土”也几乎成为了所有佣兵的行事风格。
正因如此,在有设立佣兵公会分部的城镇上,佣兵们或是在酒馆里彻夜酣畅痛饮,或是在红灯街寻花问柳,或是在赌场里一掷千金……此亦为常态。
而艾斯特,通常是选择早早地在旅馆中自己的房间就寝,向往有着冒险性质的事物的她也不是对酒和赌博没兴趣,但她清楚那不是少女孤身一人该去的地方,而此时的她……
“那么,到底有什么事呢?如果是佣兵团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吧。”
分完自己的那一份赏金,返回旅馆的路上,突然被已经共事了两个多星期的年轻佣兵叫住,是的,艾斯特加入名为“猎蜂佣兵团”的佣兵团体还不到一个月,而加入的理由,也仅仅是因为个体户的佣兵没有办法去接有价值的讨伐任务罢了。
“请、请……请和我交往吧!艾斯特小姐!”
名为卡莱尔的年轻佣兵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道,视线游离不敢直视艾斯特的脸。
被吓到的艾斯特只能傻眼了一般呆愣住。
“哈?”
“请和我交往……”
“不,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说两遍。”
“又来了么?”就像是想这么说一样,她露出了略微有些伤脑筋的表情,一只手捋了捋稍微有些凌乱的刘海,凝望着年轻佣兵身后的黄昏街景,装作姑且有在考虑的样子。
黄铜色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与门户紧闭的破旧房屋融为一体,而年轻佣兵则痴痴地看着美丽的少女,少女那有如战女神一般凛然而精致的容颜,雪白通透的肌肤与金黄色的双马尾在茜色夕阳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闪耀夺目。
大概数到十的样子,沉默着的艾斯特终于开口了……
“那就请容我拒绝吧。”
“为、为啥?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我对艾斯特小姐的爱慕是真心的,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来证明这点的话……”
“首先,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哦。”
“不,也不是说一定要结婚……”
“那不就更恶劣了吗?没有抱着结婚的觉悟就说‘喜欢你,请和我交往’什么的,我可没有那么随便。”
少女冷冰冰地说道。
这次又轮到年轻佣兵傻眼了。
他没有想到那个总是豪迈地将凶恶的魔物一刀两断,有如男子一般席地而坐和佣兵们一起啃咬现烤的腿骨肉并大口喝酒的艾斯特会有着如千金小姐一般的贞操观。
(搞不好是原装货呢?越来越想得到了……)
猥(反河蟹)琐的表情突然出现在了年轻佣兵的脸上,立刻警觉起来的艾斯特稍微地后退,并伸手利落地拔出了吊挂在背后的黑色大剑。
“卡莱尔。”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本来还是想用温柔点的手段来得到你呢……前辈们,拜托了。”
年轻佣兵的言语刚落,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壮汉便从建筑物之间的阴影处冒了出来,用舔舐一般的视线凝望着艾斯特的他们,手上攥着粗壮的绳子。
“所以说啊,费什么工夫?女人这种东西只要上过一次就老实了。”
“待会她会发出怎样好听的声音呢?真是期待。”
“说好了我第一个哦,前辈。”
“嗯,说好了……别忘了请喝酒啊。”
“一定,一定。”
年轻佣兵嬉笑着回应男人们的秽语,随后也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卡莱尔。我劝你们还是就此打住吧,应该清楚我的手段才对,如果就这样老实地离开这里,我可以当没发生过,敢再往这前进一步,杀无赦!”
“真是勇敢啊,小妹妹……不过你那把大剑在狭窄的街道上不一定挥得开吧。”
“这是不管死几个,只要有一个人近身抱住你就算成功的作战哦,不管怎么说,即使是你,女人的力气也是不可能与我们几个男人相抗衡吧。”
“如果能和你这样货色的女人来一炮,死了都值!”
男人们咕噜地吞咽着口水,脸上的表情愈发猥琐,手持剑或者绳索的他们向着娇小的少女一步步逼近。
“那就没办法了……真是遗憾。”
在男人们猛扑过来的瞬间,少女便行动了起来。
伴随着裂帛般的气势,艾斯特挥出了大剑,完全不为狭窄的空间所限制,流畅而迅猛的剑路犹如流星划过一般,很想象这是沉重的双手剑所能做到的。
仅仅一剑,便把近身过来的两个人直接连骨带肉拦腰砍成了两半,之后再是一个竖劈,将男人手中的绳索连同他本人一刀两断……鲜红色的血沫喷洒在了艾斯特洁白无瑕的脸颊上,却未让她的眼神有一丝一毫的动摇,那是彻底进入杀戮状态的战士的眼。
“咕,为、为什么?这么简单就……”
“快、快上啊!你们!”
“我不想白白死掉啊!”
此时,包括名为卡莱尔的年轻佣兵在内的男人们才意识到,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自己有多么愚蠢,眼前这个少女可是能两剑就杀掉那个钢铁蜥蜴的,真正的怪物。原本干劲十足的他们脸色惨白地开始向后退。
“嚯,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噫!我、我们错了,不,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刚才我就说过了吧,‘敢再往这前进一步,杀无赦’!”
单手就将黑色的大剑扛在肩的艾斯特冷漠地回应道,黑色剑刃上满是暗红色的污血与淡黄色的脂肪,但她却毫不在意……如果是普通的长剑在砍掉两三个人后就无可避免地会有所变钝,但比起“切”,更倾向于“击打”的大剑则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
夕阳西下,佣兵装扮的少女以冰冷至极、满怀杀意的目光睥睨着数分钟前还是同伴的佣兵们。
“噫——”
“给……给我记住!”
大概数秒之后,彻底崩溃的男人们顾不上防御,将背朝向少女连爬带跑地逃走了,狼狈至极的样子犹如丧家犬般可笑。
保持着警戒的姿势,直到曾是同伴的佣兵离开了视线范围,艾斯特才略微放松下来,简单地用旁边尸体上的外衣擦拭了一下大剑后,便收剑入鞘。
对于倒在血泊中的三具已经说不上完整的尸体,艾斯特比起恐惧、悲伤,更多感到是无奈,虽说是正当防卫,但杀人终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总是要遇上这样的事情呢……
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会以佣兵团内部处理的形式解决吧,毕竟像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自尊心极强的佣兵是不可能请治安官出面的,而佣兵私斗在乡下城镇再常见不过,贵族和官僚们通常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差不多,该离开了。”
虽说理完全在自己这边,但如果想要避免麻烦,还是一走了之比较妥当。
这么想着的艾斯特没有回旅馆,直接来到马厩的她骑上爱马便疾驰而去,“熟练佣兵的经验”中有“将自己的大部分家当随身携带”这一有着守财奴色彩的惯例,艾斯特此时觉得有遵循这条惯例真是帮大忙了,倘若就这么沾着血回去,引起骚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吧。
无视卫兵诧异的视线,一人一马顺利地冲过了即将合上的城寨大门。
乡下城镇的卫兵比起限制通行,更多的是警戒外面的魔物,对骑马跑出围墙外的艾斯特并没有阻拦,干着杀生行当的佣兵身上带着血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本就不需要在意,这也是艾斯特能顺利出城的原因。
大概纵马奔驰了一刻钟,少女才稍微让自己的坐骑放缓脚步。
荒芜的原野上,狂风席卷着枯黄的野草与不知名的鲜红花儿,隐约可以听见远处兽类魔物对空长鸣的嘶吼声,远处闪耀着赤红色光芒的大火球已经渐渐地躲进了地平线,夜幕已然降临,也许再过一会儿就可以瞥见赤青双月的身影了吧。
如果找不到可以落脚的村庄,今晚恐怕就要在野外过夜了,一个人露宿便意味着不仅要面对危险的魔物,还要与睡意作抗争。
但艾斯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丝毫没有为焦躁的情绪所占据,她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境况,鉴于本人有着在浅眠中感知危险的特技,一个人露宿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不远处的矮丘上有着些许的灌木丛,可以用来生柴火以求取暖与驱逐野兽,马匹上携带的干粮和水也足以支撑到抵达下一个城镇或村庄。
比起当前的琐事,对之后去留的思考更加重要。
“基于佣兵工作的特殊性质,女性佣兵是极为珍稀的存在,这也注定着女性佣兵会成为佣兵团体中纷争与麻烦的台风眼,男人这一欲望集合体的愚蠢存在总是轻则围绕着女人争相献媚、打架斗殴,恶劣一点地则是欲行不轨之事,因而女性注定无法在某一固定佣兵团中长久工作。”
记得这是两年前,对故乡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的她提交成为佣兵的申请时,佣兵公会某个好心的职员大姐姐给她的忠告。
而如今,基于某种原因必须以佣兵为业的少女,已经彻底厌倦了类似这样的事情。
“既然这样的话……”
灵光乍现,一个奇妙的想法出现在了少女脑海。
那就成立一个自己的佣兵团吧,一个史无前例,只有女孩子香甜味道的佣兵团。
貌似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啊,就算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新人,只要从零培养起来就好了,如此这般,或许就能过上稍微称心如意一点的冒险生活了吧。
而说到成立佣兵团所必要的东西,大概就是“佣兵团的营业执照”这一物件吧,这是由领主、议员一类的大人物签发的限定证明,毫不夸张的说,对于民间武装来说,它的有无便是佣兵团与盗贼团的差别,但实际上却是能以“转让”的形式进行交易的商品,虽说这种做法已经居于灰色地带的边缘了,不过无法和贵族搭上线的平民想短期内成立自己的佣兵团,基本只有这个途径。
至于营业执照的获取渠道么,浮现在艾斯特脑海的,是曾经去过的那座繁华都市的绝伦夜景,斯莱欧特都市国家联邦引以为耀的“商业之都”——卡斯特罗尔,在那个明明位于联邦边境却与边境的魔物侵袭无缘的大都市,理论上可以用钱买到一切商品,甚至是某些珍稀的“人形”商品。
“就去那吧。”
转念之间,这个如同风一般随性的少女,便决定了接下来几天的旅程。
然而,命运的车轮,已悄然向着未知的轨迹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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